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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兴华是直接扔了早上的豆浆油条,快步跑进了霸王炮堡,拿着望远镜就向海平面上张望了过去,可旋即,他的眉头忍不住拧成了两个疙瘩。

浓郁的海雾把海面遮的结结实实,朦胧中仅仅能看到战舰宛若鲸鱼那样滑来滑去,这对依靠重炮精准度的明军的确不是个好消息。

实在不行就只有满天撒网了,只要支撑一个小时左右,支撑到太阳升高晒干了海雾,仗就又回归昨天那个模式了。

然而,最令人难以预料难以琢磨的就是战争了就在陈兴华眉头紧锁思虑着战策时候,忽然,一股子咸腥的海风却是猛然扑面而来,眼前本来浓郁的海雾向两边分开,下一秒,曾经和鞑子铁骑千军万马交过手的第一团率那双眸子忍不住不可置信的瞪得滚圆。

嗡咣当

似乎靠着海的堡垒都剧烈的战栗了下,风帆巨大的推动力下,尖锐的船底儿与礁石激烈的摩擦着,就算是最坚硬的橡木船板都犹如干方便面那样稀里哗啦卡了一地的碎屑,巨大的窟窿出现在了船底。火星子飞溅中,沉重的金属撞角死死卡在了粗糙的水泥城墙,趁着涨潮,一条荷兰主力战列舰把自己生生当成了攻城塔,拼着毁船也硬冲上了堡垒城头。

这一手太莽了,哪怕陈兴华一时甚至都没反应过来,直到那上扬的船头上,戴着圆形铁头盔,外穿红色战袍,内罩胸甲的法国陆军高喊着国王万岁涌上城头时候,他这才如梦初醒那样,也是杯的拔出了指挥刀,怒火熊熊的咆哮起来。

“迎战,把这些鬼佬赶下海去”

真是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挨得最近的几个搬着炮弹的兵士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已经被法军的长剑轮倒在地了,刚冲出霸王炮堡垒,一肚子火气的陈兴华刚好迎面撞上几个莽撞的,一个愣神,他是直接轮刀照脸就砍。

然而令他丢脸的一幕居然发声了,气急败坏的一剑被最前头那个黄毛从帽子里耷拉出来,有点娘娘腔感觉的小子愣是用一把剑身格外细长的细身剑给架了住,旋即他剑身拖着来不及收回的指挥刀向回够去,紧接着剑身电光火石之间又是扎向了陈兴华的胸口。

眼看着这个法国小贵族差点就成了这一章主角,把空门大开的陈兴华扎个透心凉的功夫,乓的一枪在陈兴华背后猛地响了起来,直接在他装饰华丽的胸口开了个对穿窟窿。

这个时代的法军虽然已经开始大规模装备火器,不过真正主导战争的还是冷兵器,这个时代的法军最经典的形象莫过于大仲马笔下的三个火枪手了,明明叫火枪手,达达尼昂几个使剑的时间却是比使枪时候多得多。

吃了个大亏的陈兴华干脆也不贸进了,往后退了一步,他是猛地向前挥舞出军刀,抓枪从炮堡钻出来,已经下意识前排蹲下后排端枪组成阵列的第一团列兵随着刀锋猛地扣响了扳机,噼里啪啦犹如爆豆子般的枪响后,足足十几个举着细身剑,或者双手端着西方长戟的法军直接被打翻在地。

明军可没啥骑士精神,和你面对面刚刀子,随着冲出炮堡的第一团列兵越来越多,四面八方打过来密集的枪弹愣是把刚刚还气势十足的法军给压回了船头附近,也是终于掏出了火枪,跟着围上来的明军对射。

可就算如此,陈兴华战略上落的下风也无法挽回了,就在密集的枪战中,哗啦啦的水花声又是猛地响了起来,又是那木头硬蹭在坚硬而又尖锐的礁石上,令人牙酸一般的声音中,第二条荷兰战舰狠狠地冲上了滩涂,端着长戟的法军又是从另一个方向凶狠的冲了上来。

而且渐渐淡去的海雾中,又是几条西方主力战舰凶悍的把风帆鼓得十足,卯足了劲头向着前海堡冲来,接二连三的巨大冲撞中,借着涨潮最高那一股子潮头,直接撞上了堡垒城头。

也难怪陈兴华被打的措手不及,像这种拿几十万两之贵,耗工数年,武装到牙齿的战争机器发起自杀式进攻的,别说中国,哪怕欧陆上都是前无古人也难怪那些法国贵族,西班牙贵族犹如疯子一般的眼神。

不过这招也足够管用,舰队长途奔袭最大的优势就是突如其来,在敌人没有充足准备时候就已经将战略要地夺在手中,可一但要是短时间得不了手,将战争打成旷日持久,那就将成为突袭一方不折不扣的灾难,所以人多势众的西方舰队,也是在和时间赛跑

昨天的炮战已经证明,短时间之内凭借西方火炮无法摧毁这道马尼拉大门,让舰队突入内湾,而且在明军的重炮下同样会损失掺重,既然都是如此,那又何必承担着伤亡又浪费时间

这也是名将与庸将的区别,战机转瞬即逝,就算战机来临,庸将也只能坐看流失,名将却魄力,敢于赌徒那样将全副身家全都压在战场上

也正是靠着这份果断,荷兰名将米歇尔阿德里安松德勒伊特愣是在三十年战争这个欧洲最纷乱将荷兰这个撮尔小国推上了世界巅峰,还把刚刚完成资本阶级革命的英国压下了一头。

他的威名哪怕敌国都敬佩,甚至一百多年后英国海军名将纳尔逊都借鉴了他的一部分海战思想。

所以说,陈兴华输给他,倒是也不冤。

甚至在他这个对手身上,陈兴华还长进了些,左右张望着数以千计的西方雇佣兵拎着火枪,斧头,疯狂的涌上城墙,甚至在上城的过道都和他麾下乒乒乓乓干起来,眼睛都冒着火,可是眼看着又是一条西方船犹如维京海盗那样呼啸着撞向自己堡垒,连一丝有余都不敢再有,他是焦虑的大声嘶吼起来。

“第一团撤”

十几个兵士在堡垒中四处放起火来,借着浓烟的掩护,几百个守堡官兵仓皇的扔下大炮,急促的跳在了停泊在后港湾的大艇,另一头,位于滩涂堡垒最高的东端塔楼,迎着朝阳高高悬挂着的那杆玄黑的明字大旗,也是被一个法国贵族兴奋的轮刀砍了过去,轰然掉落了下来。

开战第二天,马尼拉的大门轰然洞开

第八百七十一章灿烂

潮头渐渐落了下去,借助大潮挂在前海堡墙上的几条西方主力舰也开始摆放在墙角的拖鞋那样,几十度角大斜了下来。

前船底儿全部开了大窟窿,远离母国万里来此远征,后勤的短板暴露无疑,短时间内这七条战列舰是派不上战场了,甚至缺乏牵引起重装置,今天几条大船还从墙上拿不下来了,只能斜挂在这儿,上涨的潮水还不断顺着前船底的大窟窿向里面倒灌着。

看热闹的总比做事儿的专业,等待西方各国联军将滩涂堡垒全部控制好之后,孔代亲王一行贵族这才慢悠悠的在仆人伺候下登上城堡,扭头张望着搁浅了的几条船,浓妆艳抹到一张脸白的跟吸血鬼一样的法国亲王还不无嘲讽的扭头对着这次来督军的西班牙侯爵贝克吕松说笑道。

“不愧是荷兰名将,这一场皮洛士式胜利,实在是太精彩了”

“愚蠢的荷兰人,脱离了神圣的西班牙帝国统治之后,连仗都不会打了”

跟着点着头,下巴上都一大把白胡子,却也是浓妆艳抹跟个妖人那样的侯爵老头同样酸溜溜的哼哼着。

还好,尽管一群贵族说什么的都有,好歹却是联军“齐心协力”的夺取了马尼拉的大门,这儿曾经属于西班牙的殖民地,登入了城堡之后,甚至贝克吕松还主人那样邀请着其他各国贵族到砍断的大明旗杆那儿,端着红酒绘了张油画留念,那架势,俨然他们已经取得了决定性胜利那样。

可与这些贵族老爷们的悠闲不同,真正做事儿的人却是忧心忡忡。

满面是感慨,柯特拄着拐杖,颤巍巍的又从那个最大的炮垒中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