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一次次的科举落榜,这气性便越发大了,常常沉着脸,好似有人欠他八百万两,隔三差五饮酒怒骂,说能考上去的都是有关系,只道自己上头没人才考不上,还说老天怎都不开开眼把上头那些个人全都劈死,也好早死早超生。
那年公爹语重心长对她夫君说:“你要考就好好考,你不考就谋些生计去,莫抱怨太多,气大伤身……”
后来她夫君不再念书,出门谋生计,一年半载挣了不少钱回来,大伙儿都夸他有出息,许是被念书科考绊住了脚,早该出去闯荡才是。
却没想,第二年他便欠了一屁股债回来,身后还跟着不少讨债鬼,偌大的一个家几乎被搬空了去,公爹被气的去见了已故多年的婆母。
后来他又是吃喝嫖赌,以至于不得不将房子卖了,寻了这处放柴火的老屋,才堪堪有个住处。
她夫君被人打断了腿,这才想安定下来本分过日子,可不过两个月又赌了一回,把她嫁妆里仅剩的金手镯输了出去,她气得无话可说。
那死酒鬼却在外面喝酒,从桥上一跃死了个痛快,留下孤儿寡母无所依靠,日日只得去帮人打长工以谋生计。
原先他母子二人也是有人伺候的,可如今什么都要靠自己,着实难了些。
她想着熬一熬心许儿子长大了便能好些,可她从未想过,儿子竟也染上了赌瘾,常常辛辛苦苦一个月挣了些铜钱,转手又砸进了赌坊。
一年半载时常如此,哪能挣得下什么钱?前两日又是欠了赌债,可家里什么都没了。
莫说还上赌债,便是吃顿热乎饭都难。
若非如此,她也不会出此下策。
许季点了点头,安顿好许母后,收拾了碗筷在隔壁合衣躺下,却是一夜无眠。
次日晨起,他生火熬药,在外头买了米面粮油回家做饭,伺候完人匆匆出门去,入了钱庄将银子存起来,留了些许还赌方的钱,以及够日后所需之用,便想着再也不赌。
可到了赌坊,气气阔阔还了银子,看见志同道合的狐朋狗友,他没忍住搓了几把。
这一搓,往常十赌九输的他运气好的很,越赌越大,挣了六十多两银子,一根根的银条子用布包装起来,满当当。
“今日不赌了,我先走了。”
“哎许兄,再玩儿玩儿啊。”
“就是啊,你赢了这么多,请大伙儿喝杯酒呗!”
“成,给你们弄点酒。”他说着,拿了些碎银子放到桌上:“你们自个儿去买。”
想着炕上躺着的老娘,他像是良心发现一般,不顾朋友的劝阻,早早的回了家,生火造饭,像个孝子贤孙一样侍候着残了腿的人,温顺乖巧:“娘,您以后就在家待着,儿以后一定踏踏实实过日子。”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