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
怀中的玄铁箱内,那蜷缩的小女孩身上,似乎也因船身的颠簸和外界气息的变化,再次散发出一股微弱却异常精纯的阴寒魔气。
这股魔气丝丝缕缕地从铁箱缝隙中渗透出来,如同带着某种奇异的抚慰力量。
当它拂过沈念手腕处的黑丝时,那撕裂般的灼痛感。
竟诡异地减轻了几分,仿佛干裂的土地得到了一丝甘霖的滋润,带来一种难以言喻的“同源”慰藉。
沈念心中一动,这感觉……
与之前在仓库中靠近铁箱时的躁动渴望截然不同,此刻更像是一种……亲和?
“此物凶险,亦是机缘。”
船头的斗笠人仿佛察觉到了沈念细微的表情变化和铁箱的异样,声音依旧沙哑平淡。
“你手腕之物,与她……或许有些渊源。”
渊源?
沈念心中巨震,这斗笠人果然知道些什么!
他到底是谁?
受何人所托?
乌篷船七拐八绕,渐渐驶离了主河道,进入一片更为偏僻、芦苇丛生的水域。月光被浓密的芦苇荡切割得支离破碎,四周静谧得只剩下风吹芦苇的沙沙声和虫鸣。
最终,小船在一处极其隐蔽的废弃水坞边停靠。这水坞淹没在芦苇荡深处,几根腐朽的木桩歪歪斜斜地插在泥滩里,坞棚更是破败不堪,顶上盖着厚厚的枯草,若非有人指引,便是白天也难以发现。
斗笠人率先上了岸,动作轻盈得如同狸猫。他引着沈念进入水坞后方一个不起眼的入口,里面竟别有洞天,是一间相对干燥的暗室,虽然简陋,但看得出经常有人打理。
“此地暂时安全。”斗笠人指了指暗室角落的一堆干草,“你先在此歇息。”
说罢,他从怀中取出一个油纸包,放在旁边一块还算干净的石板上,里面是一些伤药和几块干粮,还有一小囊清水。
“明日此时,会有人来此与你接洽。”斗笠人交代完毕,便转身准备离去。
“等等!”沈念忍不住再次开口,“阁下……”
斗笠人脚步一顿,却并未回头,只是淡淡道:“城内如今已是天罗地网,周通的势力必定会像疯狗一样搜捕你。安心在此静养,切勿擅自外出,否则神仙难救。”
他的目光似乎不经意地扫过沈念怀中的玄铁箱,那斗笠的阴影下,眼神似乎意味深长,却终究什么也没多说,身形一晃,便融入了外面的夜色,悄无声息地消失了,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暗室内,只剩下沈念一人,以及那口沉重的玄铁箱。
他走到石板前,拿起那包伤药,打开闻了闻,药香纯正浓郁,其中几味药材极为珍稀,绝非寻常江湖郎中所能配置。这让他心中的疑窦更深。
此人实力深不可测,行事风格也与听风阁一贯的联络方式大相径庭。听风阁就算要安排后手,也不至于如此神神秘秘,连个明确的身份都不给。这究竟是听风阁更深层次的安排,还是……另有其人?
又或者,这本身就是另一个针对自己的陷阱?
他甩了甩头,将这些纷乱的思绪暂时压下。
无论如何,对方至少目前没有表露出恶意,反而救了他一命,还提供了安全的藏身之所和疗伤药物。
当务之急,是先处理伤势,恢复实力。
沈念盘膝坐下,小心翼翼地将玄铁箱放在身旁。他先是仔细处理了身上的外伤,尤其是虎口和背部的伤势,敷上药粉后,用布条简单包扎。那药粉触及伤口,传来一阵清凉之意,疼痛感顿时减轻了不少。
随后,他开始运转【吐纳术】,调息内视。
体内经脉多处受损,内劲更是所剩无几,丹田处一片空虚。
手腕处的魔气黑丝依旧是最大的隐患,虽然在小女孩魔气的短暂“安抚”下有所收敛,但那股蠢蠢欲动的邪异力量,始终像一柄悬顶之剑。
一个周天行将结束,沈念缓缓睁开眼,吐出一口带着血腥味的浊气,脸色依旧苍白,但精神却好了一些。
他的目光,最终落在了身旁那口黝黑的玄铁箱上。
箱体冰冷,那些被他撕毁的符箓残片还粘在上面。
箱盖的缝隙中,依旧有丝丝缕缕的阴寒魔气渗透出来,与他手腕处的黑丝遥相呼应。
斗笠人说,此物凶险,亦是机缘。
还说他手腕之物,与箱中女孩或许有些渊源。
沈念深吸一口气,眼神渐渐变得坚定。
无论如何,他都要想办法打开这口箱子,弄清楚里面那个小女孩的秘密,以及她与自己身上魔气的真正联系!
这或许是他解决自身魔气隐患,乃至解开更多谜团的关键!
只是,这箱子如此沉重,又被重重禁制,该如何打开?
而且,那个小女孩……真的是“魔种”吗?
若是放出她,又会引发何等后果?
夜色渐深,暗室内的油灯发出微弱的光芒,将沈念的身影拉得很长,也照亮了他脸上变幻不定的神情。
他盘膝坐在角落的干草堆上,身旁便是那口沉甸甸的玄铁箱。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药香与尘土混合的气息。
他摊开那油纸包,里面的伤药果然不是凡品,几味主药甚至是他只在典籍中见过的珍稀之物,药香浓郁纯正,绝非寻常江湖郎中能够配置。
这斗笠人,究竟是何方神圣?听风阁何时有了这般深不可测,行事又如此不按常理出牌的暗子?
沈念压下心头疑虑,小心翼翼地处理着伤口。
虎口处被震裂的伤痕依旧狰狞,背部被掌风扫过的地方火辣辣一片。他将药粉均匀敷上,一股清凉之意渗透肌肤,火烧火燎的痛楚顿时减轻了不少,让他紧绷的神经稍稍松弛。
外伤处理完毕,他开始运转【吐纳术】,调息内视。
丹田内一片空虚,经脉多处在与那炼脏境强者的硬撼中受损,内劲更是所剩无几,如同干涸的河床。每一次呼吸,胸腔都隐隐作痛,提醒着他内腑受到的震荡。
最棘手的,依旧是左手腕处那道如同活物般的魔气黑丝。
在船上时,因玄铁箱内小女孩魔气的短暂“抚慰”,它曾一度有所收敛。但此刻,随着沈念自身气血的衰败,它又开始蠢蠢欲动,那股灼痛感如同细密的针尖,不断刺穿着他的皮肉与神经,贪婪地觊觎着他体内残存的丁点内劲。
“此物凶险,亦是机缘……你手腕之物,与她……或许有些渊源。”
斗笠人那沙哑的声音在脑海中回荡。